近年來，「永續」已經成為企業策略規劃中的重中之重，以至於無可避免地在各種商業論壇與會議中，「永續」成為部分或全部的焦點議題。

不過，當像是Covid-19疫情這種「可預期的意外」爆發，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時，「永續」又會發生什麼事呢？在這場混亂中，「永續」思維如何證明其價值？並且幫助企業渡過難關獲得生機？

近期，我們出版一本專書並據以訪問了數位永續專家，請他們分享洞見，解析在Covid-19疫情影響下企業永續該如何實踐。

我們最迫切的擔憂是，多數人們並不清楚永續專家如何應對這場疫情？以及企業又如何利用其資源以度過這場風暴？對疫情的回應以及在疫後的復元速度，延緩了公司和投資者對「永續」的投入程度。

今年7月31日，我們集結了過去一年半的研究，交付Routledge出版社發行一本專書《永續領導──企業永續之路和SDGs如何改變一切》（Leading Sustainably—The path to sustainable business and how the SDGs changed everything）。根據這本專書，我們相信具有較成熟永續規劃績效的企業，在這次異常的疫情危機中，比較能夠安然地度過難關。此外，在混亂的市場中，擁有那些ESG／永續作為之企業的證券，其投資也更加有保障。

在這本書中，我們採訪的企業包括：醫療、廢棄物管理、時尚、金融等產業。我們發現，對於那些將永續發展作為核心策略考量的企業，會採取多元利害關係人視角，而非僅採取投資人視角，來當作衡量所有關係的重要依據。

此種採用多元利害關係人的全視角方式，使得企業能更貼切地理解、並且提高其對於社區、生態系統、消費者和商業夥伴的影響力。相對地，企業對於這些議題影響的高能見度，也讓企業能更早做好準備、快速且有效率地因應可能發生的問題。

根據這本書的資料，近期我們也和幾位專家訪談。透過這些訪談得到的結論是：企業在過去十數年之間所打下的永續基礎，確實幫助了企業，讓他們在面對Covid-19的危機，仍能保持復原的韌性（resilience）。「永續」已經成為企業決策中不可捨棄的一部分。

問卷發現一、3成受訪者認為疫後永續關注度升高

我們在執行上述專書的第一步，是針對30位CEO、高階主管、企業家和投資者，完成一份簡短的問卷調查。詢問他們企業在近期內對永續發展的看法將如何改變。（針對30位企業領導者關於永續想法的調查／圖片來源：Read the Air）

問卷結果發現，面對疫情30位受訪者有40%認為自身所處的企業對於「永續」的關注程度保持不變；以及有30%的受訪者認為企業增加了對「永續」的關注度。同時，有57%的受訪者認為，企業對於永續發展的內容之優先次序，將因疫情而改變。

問卷發現二、疫後的優先議題：員工與供應鏈

對於「疫後未來10年企業CEO應該優先關注的議題？」，受訪者認為優先關注的項目排序為：「培養機敏的員工和多樣化供應鏈」、「強化企業韌性」、「接受新常態及加強永續策略」、以及「實施長期計畫，讓企業度過8至12個月地方及全球不穩定的狀態。」

而針對「您預期未來6至12個月，企業於永續資源的投入預算或人員會如何？」問題，36%的受訪者認為將保持不變，28%則認為可能增加，總計64%。
（針對30位企業領導者關於永續想法的調查／圖片來源：Read the Air）

站在上述專書的基礎，近期我們也訪談一些永續專家，請他們提供深入解析。

藥方一、企業可借鏡2008金融危機因應Covid-19

全球企業永續中心（the Center for Sustainable Global Enterprise）董事、康乃爾大學詹森管理學院（Johnson Graduate School of Management at Cornell University）組織管理學教授Mark Milstein的經驗證實，疫情之後企業仍將持續關注永續發展議題。

早在Covid-19危機爆發之前，Milstein教授康乃爾大學將近30位的學生就已經啟動7個企業研究專案，遇到疫情更有進一步比對基礎。透過學生在最近一次的匯報溝通中，Milstein教授發現，疫情中企業多數試圖透過管理供應鏈、公平對待勞工等方式，以因應這次艱困的處境。

同時，企業也並不因此而延後暫緩對「永續」的考量。企業認為，「就算（永續）的重要性沒有提升，至少仍和以往一樣重要」Milstein教授說道，「此刻我們所面臨的問題，正是永續領域過去數十年所一直強調的風險意識之內涵。」

當談到企業的永續發展計畫時，Milstein教授認為2008年的金融危機是企業因應Covid-19危機最好的借鏡。他說，當然在疫情發生窘況下，一些企業可能會解散永續部門或雇員，許多適合此職位的人們甚至被迫因此而離開。但是，若從那些2008年到現在仍維持在領導地位的企業來看，他們會說「現在正是投資永續的大好時機，因為永續讓我們知道如何變得更好，並能隨時保持企業韌性。」

藥方二、熟稔永續議題的企業更具有應變能力

丹麥全球第一大海運公司Maersk Group前永續發展部主管、芬蘭國有能源公司Fortum OYJ董事會成員Annette Stube認為，當企業擁有更多執行永續計畫經驗時，將能夠更完善地管理並解決企業自身與社會問題。因為這些企業對社會期待，已經有了更廣泛、更深層的理解。

Stube表示，「熟稔永續議題的企業，能更清楚了解自身在社會中的定位；相較於其他企業，他們更能快速地因應變化。」這正就是政府和大多數利害關係人的要求。

因此「永續發展較成熟的企業，相較於其他企業能轉變得更快速，就是因為他們對於企業自身在社會上的定位有足夠理解。」Stube相信，永續規劃妥善的企業，都擁有較佳的知識，以至於對內部或對外部利害關係人關係中，能充分掌握那複雜且具競爭性的之需求。

「對於所有關心永續性的人來說，去平衡那些不同、甚至有時候是互相衝突的需求，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事，也是永續人員每天必須面對的課題。同樣的，兼具瞭解企業和社會利益的能力，是處理現今疫情困境的關鍵能力。」她說道。

Stube甚至總結說，「在危機中和危機剛過時，企業特別會被社會公眾放大檢視其平衡管理的能力。這是長期經營永續企業所特別擁有且擅長的領域，基本來說，這項均衡的管理能力本就是企業的競爭力。」

藥方三、再生能源不會停止發展腳步

我們的訪談中，康乃爾大學Milstein教授表示，「再生能源等產業不希望人們因此而收手退縮。不論有無Covid-19的干擾，再生能源產業都正在積極發展新的計畫中，這是未來的投資趨勢。」

Milstein教授並且表示，「長久以來，科學指標都指出，目前的生態破壞、土壤品質、空氣品質、水資源的品質等，都是往錯誤的方向在發展。對於能提供良好解決方案的企業來說，這將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機會，能將這些綠色企業推向更顯著的重要地位。「如果我們想要避開現在的情況落入最糟糕的景況，今日我們就需要更多投資，以打造更美好的未來，更健康、更快樂的明天。使整體經濟和社群更加穩健。」

藥方四、永續應兼顧社會和商業利益

要將永續思維應用在強化企業的韌性上，Fortum的Stube認為，企業必須發展永續計畫。而這些永續計畫在組織內部本身就必須是「充滿韌性的」。包括，將永續發展定為企業的核心營運方針之一，而不是僅僅將永續視為「營運佳時可以擁有最好，營運艱困時則可以捨棄」的項目。

Stube進一步說，永續計畫是建立在同時兼顧社會和企業的共識上，這將使企業更加有韌性。如果永續僅有利於社會，那不過只是「好的」捐款而已；若然企業承受巨大壓力時，將會有很大中斷。因此，她表示，「如果永續計畫同時能帶來好的商業利益，為何要結束它？這類型計畫擁有較佳的韌性。」企業發展永續計畫的下一步便是將「永續」從專業化分工式的角色，轉變為核心並且滲透到整個組織營運中。

藥方五、讓永續思維滲透到整個組織中

康乃爾大學Milstein教授表示，「企業設置首席永續執行官和永續團隊，這些人通常只占組織的一小部分，而且只狹窄限制於使用特定的方式處理特定問題而已」Milstein說。「不過，對於那些長期執行永續發展的標竿企業而言，創造這些職位只是企業組織把永續議題制度化的第一步而已，並不代表企業將永續思維融入企業營運與決策中。」

Milstein教授再以聯合利華（Unilever）為例，說明企業實踐永續策略成功轉型的途徑。

2020年2月，Milstein教授和他的學生們在聯合利華公關部門主管的陪伴下，曾經參訪美國總部。Milstein說，公關主管帶領他們走過組織內每一個功能區，並非常了解「永續」是如何觸及各個職位，他們的永續指標融入整個組織架構。對企業來說，永續不僅僅只是個功能，更是一整個部門或功能區，遍布整個企業，影響部門的每個決策。「永續性是他們觀察事物的顯微透視鏡。」

Milstein說，「當我們檢視Covid-19這類情況時，希望這次的經驗和其他永續相關議題，能使企業自我反省。這類議題並不是組織內特定職位的少數人所能理解與定案的，而是必須上至CEO、下至基層員工，對企業內的所有成員都至關重要。當所有成員都採用這種思考方式，永續概念將影響組織的每一個部分，而不僅僅只是一個元素。」

藥方六、企業永續轉型五步驟

如同聯合利華，我們認為當企業嘗試轉型至永續企業時會有五個步驟：

一、基礎理解階段（Base-Level Understanding）
二、董事會企業高階導入觀念並啟動方案（C Level Engagement & Initial Choices）
三、採取永續行動並獲得首次效益（Actions and First Wins）
四、跨部門設定優先次序並為多方所接受（Cross-Org Priority-Setting & Buy in）
五、目標校準與流程整合（Alignment & Process Integration）
（五步驟成為永續企業／圖片來源：Read the Air）

大多數開始朝向永續轉型的企業，正處於第三階段「採取行動並獲得首次效益」，不過由於Covid-19危機的發生，往常的商業模式正被挑戰，轉型也許會更加快速。對於許多企業來說，邁向第四階段時，會面臨嚴峻挑戰。Milstein教授指出，永續發展在企業界必須成為跨部門甚至跨組織的思考，其方向包括從CEO到基層員工。

藥方七、彌平永續知識的落差，建立企業韌性

我們的新書裡提到，在企業組織邁向第四階段「跨部門設定優先序並為多方所接受」時，其中三項基本建議之中最關鍵處就是：「彌平永續知識的落差」，彌平永續知識的落差，這能幫助企業更加契合其永續性。若企業想要做出以「永續」為主軸的決策，就必須儘可能地創造和提供團隊機會，以便在組織內建立相關的知識，分享給所有的人。企業可以在一開始時便創立一個優秀的種子團隊，並持續訓練、散播種子團隊到整個企業中，以便在組織的所有決策過程中植入永續觀念。

在未來面對如Covid-19的危機或全球氣候變遷難關時，企業必須借鏡那些標竿企業的作為，效法那些在這次大規模破壞中仍安全過關的企業的反應，開始跨部門組織，發展永續教育團隊。並且讓所有層級都能運用永續工具來強化營運。企業唯有如此，才能在面對下一個「可預期意外」時仍保持企業的韌性。

核稿編輯： Amy Lin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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資料來源：What we’ve learned from how sustainability and sustainable companies have weathered the Covid-19 crisis
圖片來源：Carlos Muza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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